子曰:「參乎!吾道一以貫之。」曾子曰:「唯。」子出,門人問曰:「何謂也?」曾子曰:「夫子之道,忠恕而已矣!」
禪宗的公案有一千七百多則,皆是直指人心,令人拍案叫絕。孔門的公案,盡在此則,以心傳心,使人嘆為觀止。
孔子常讚歎顏回,本應傳法於他,怎奈其人超凡入聖,先走一步。由以下對話,可知夫子對顏回的認可:
一者、「安貧樂道」,故子曰:「賢哉,回也!一簞食,一瓢飲,在陋巷,人不堪其憂,回也不改其樂。」顏子隨遇而安,他人隨境則轉。
二者、「力行仁道」,故子曰:「回也!其心三月不違仁,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矣。」顏子時時不離正道,他人片刻即失。
三者、「聞一知十」,子謂子貢曰:「女與回也孰愈?」對曰:「賜也,何敢望回?回也,聞一以知十;賜也,聞一以知二。」子曰:「弗如也,吾與女弗如也。」顏子利根上智,夫子自謙與子貢皆不如也。
顏回仙逝之後,孔子觀其曾子的德行,傳法於他。後來曾子解釋孔子所述之《大學》其傳十章,而由門人記錄之。以下節錄曾子之德行:
一者、「三省吾身」,曾子曰:「吾日三省吾身:為人謀而不忠乎?與朋友交而不信乎?傳不習乎?」自述進德修業,日日省察,時時惕勵。
二者、「謙虛寬容」,曾子曰:「以能問於不能,以多問於寡;有若無,實若虛;犯而不校。」曾子教人為學謙卑,待人寬容。
三者、「遠大志向」曾子曰:「士不可不弘毅,任重而道遠。仁以為己任,不亦重乎?死而後已,不亦遠乎?」曾子期勉讀書人,要有崇高的理想,肩負起弘揚仁道的責任。
子曰:「參乎!吾道一以貫之。」曾子曰:「唯。」
夫子觀曾子雖是可教,但未悟大道,於是要傳心法於他,故不問而自說:「曾參呀!我所領悟的大道,此一理可以貫通天地萬物。您是否已體悟到了?」曾參當下契入,不假思量回答:「知道了。」師徒一問一答,以心印心,孔門已有傳人了!
但同樣的道理,子貢卻無法領會。子曰:「賜也!女以予為多學而識之者與?」對曰:「然。非與?」曰:「非也!予一以貫之。」夫子問子貢:您以為我的學問,是由博學多聞,而後記憶起來的嗎?子貢說:是的,難道不是這樣的嗎?夫子答:不是的,我是以一理來貫通一切的道理啊!
六祖大師言:「一切即一,一即一切。」歸納起來,一切天地萬物,皆由自心所變現出來的;演繹出去,由自心,演變所有的一切萬象。
孔子所悟的「吾道一以貫之」,正如六祖所說的「我此法門,從一般若生八萬四千智慧。」故聖人所悟的真理,可說是殊途同歸。
子出,門人問曰:「何謂也?」曾子曰:「夫子之道,忠恕而已矣!」
大道之理體,無以言說,故曾子只能勉為其難的從事相來說:夫子所講的吾道一以貫之,只是教我們行「忠」、「恕」二字而已。
何謂「忠」?中心為忠。所謂中心,就是至誠無私的心。何謂「恕」?如心為恕。所謂如心,便是以無私的心,來推己及人。故朱熹言:「盡己之謂忠,推己之謂恕。」
子貢曾問夫子:「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?」子曰:「其恕乎!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。」終身可以將心比心,替人著想,便是有仁之人。
學問貴於知行合一,而非學術研究,光說不練,紙上談兵。六祖言:「迷人口說,智者心行。」故在了解孔門心法之後,應依教而行,才不負聖意。